第83章 残局 下

“我怎知你不会趁着恢复行动能力之际，趁机致我们于死地？你暴虐成性，周身散发的气场暗黑中透着浓烈的血气，分明是杀过人的。对于一个暴徒，我为何要信任你？又为何要对你心生怜悯？”
  离凡缓缓抬手擦去鼻孔中流出的鲜血，就着带血的手把江辰捂住眼睛的右手拿下并握住。往江辰的怀中又挤了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看着额头砰砰砰不停着地的王四，眼中不见丝毫波澜。
  ‘嗯，江辰的手比自己的手要暖些！刚好做个暖炉！’
  “我......我......”
  王四被质问的一时哑口无言，以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他确实没有资格获得离凡和江辰的半分信任。但是小光……他非救不可！
  为了小光，王四顾不得那些无谓的颜面和自尊，继续哑着嗓子恳求，磕头如捣。额头很快就见了血，顺着苍白冰冷的脸颊不断流淌。
  江辰倒很想出言骂上两句，只可惜如今说话成了件极费力气的事情，唔囔了半天，最后也只是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以示自己对王四的不屑和不满。
  “江辰，千错万错都是我王四的错。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但是，求你，求求你让我回去先救回小光！就回他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登门负荆请罪。江辰！这辈子我王四都欠你的！”
  “我不……你，你求……用……你……”
  眼见自己完全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江辰索性不再说话。艰难的牵动了几下僵痛不已的身体，打算让离凡躺的更舒服些。肿胀的脸不由得纠结成一团，满脸的痛苦。
  原本漆黑的夜空渐渐开始亮了起来。尽管对王四满心愤恨，但眼见王四满头满脸的鲜血，江辰还是不由得心下一阵惊悸。如果继续磕下去，只怕王四离死是真的不远了。江辰没想到，像王四这么一个狼心狗肺、毫无心肝的人，居然也能为了另外一条生命这么不顾一切！
  离凡眼见王四头顶一直粘稠暗黑的精神力中慢慢生出了几许轻灵的淡紫色---那是代表牺牲和成全的颜色！且那代表着焦急和紧张的精神力越发强烈起来。再看看王四此时的狼狈和不顾生死的决然，心下倒是真的生出了一丝悲悯。悲莫悲兮生别离，既然他还能为了别人如此不顾一切，那便算不得是十恶不赦之辈。
  思及此，离凡奋力凝聚体内的灵力至右手，顶着天道滚滚而来的剧烈强压，从江辰怀中纵身一跃而起，对着王四瘫倒在地的身体一阵拍打。
  不待江辰出声阻止，离凡快速重新跳回江辰怀内，敏捷的压根不像是个正五脏俱损的病患。只可惜刚回到江辰怀内，前一秒还如猫般灵敏的小家伙。立刻又开始咳血不止。
  惊得江辰怔愣半晌，气得江辰咬牙切齿。
  一阵霹雳吧啦爆豆子一般的响声后，王四动了动早已痛到麻木的身体，渐渐站起了身。抹去脸上的血水，王四怔怔看着正大口吐血的离凡：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担心我当时恢复以后反过头来杀了你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帮我？你看起来分明很痛苦。为了救我，你受了重伤？”
  看着离凡惨白如鬼魅的小脸，王四一时心内五味杂陈，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欣喜？激动？感动？莫名？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从小到大，他向来知道装可怜卖惨是不会得到任何帮助的，那只会让自己越发卑微而已。但是今天，在他以为已经彻底走投无路的时候，离凡居然拼着自己伤上加伤救了他！救了这个不久前还在嚷嚷着要杀了他们的敌人！
  离凡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青，无力的躺在江辰怀中，任由江辰慌乱的替自己不停擦拭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喘息许久后，终于憋着一口气看向王四，笑道：
  “你那时头顶的精神力告诉我，你愿意为了那个叫小光的小孩放弃生命。你既可以将另一个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那便不是真正的恶人。我向来只憎恶人，却从不憎恶敌人。我喜欢你那时不顾一切的执着。”
  “但你很可能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沙哑的吼完，王四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激动，甚至是生气？他不顾一切渴求的，不就是离凡助他恢复行动自由吗？
  “生死本是天命，强求不得！我只需活得自在无憾便好，生或是死，那不是我需要关心的！而且，我死不了的！放心！”
  脸上的大手颤抖的很是厉害，离凡无奈的双手抓住，看进江辰布满水雾的大眼中，里面有愤怒、有担忧、有无措、有挫败，更多的却是恐惧和心疼。
  “江辰，别怕！我在的！我会一直在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脸上的笑都还不及落下，离凡便彻底昏死了过去。任由江辰扯着根本再喊不出话来的嗓子如何嘶吼，整个人像是彻底死去了一般，毫无动静。江辰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待要昏过去，心里又实在放不下离凡，只得死死咬牙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江离凡！江离凡！”眼见离凡吐血昏迷，王四一贯冷硬的心不自觉竟跟着揪了起来。慌忙查看离凡的鼻息，那呼吸虽然微弱的很，但至少她还活着！
  “江辰，你别太担心了。还好，她还活着！我想，她肯定有办法活下来。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的身体虽然也是血肉之躯，却比我们要强健太多，恢复力也好的惊人。我想，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王四的安慰丝毫没有起到半分作用，反倒是火上浇油，让江辰彻底出离了愤怒。
  “还好？你他么说她现在这是还好？人身上能有多少血？她现在已经吐了多少血了？而且是七窍流血啊！光是失血过多都会死人的！吗的她还受到这个狗屁天道的压制！你们断几根骨头都受不住，她要承受的岂止是断断骨头那么简单？你他么还求她救你！你他么自作自受凭什么让她救你？你凭什么？你他么怎么不去死？”
  江辰蠕动着嘴唇，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要吃人一般。
  “滚……”使劲全身力气喊出这个字。虽然眼眶中凝着泪珠，但那眼神中射出的恨意却浓烈到让王四心悸。
  王四绝对相信，但凡离凡有任何一丁点闪失，江辰能生吃了自己。那眼神，就只差将他剥庇拆骨了！
  王四看了看已然开始发亮的天际，瞥了眼瘫倒了一地的众黑衣人，对着江辰和离凡郑重道谢后，头也不回的驾车离去。
  ‘江离凡肯定有很多的方法能活下去，但是小光……’